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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5章宿命己书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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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清晨,柴湾华人永远坟场。

&esp;&esp;盛夏的晨光尚未变得酷烈,透过稀疏的云层,温和地洒在依山而建的层层墓碑之上。微风吹拂着坟场道路两旁的常青树木,发出沙沙的轻响。

&esp;&esp;齐诗允挽着母亲方佩兰的手臂,沿着熟悉的路径走去。

&esp;&esp;中年女人另一只手提着一个沉甸甸食盒,里面装着几样齐晟生前爱吃的北方小菜:一份酱肘花拼白肉血肠,一碟炸茴香豆…还有一瓶,她去年从北京带回的菊花白。

&esp;&esp;女儿则捧着颜色素雅的花束,拎着一些新鲜的时令水果。这是母女二人每年雷打不动的行程,来看望长眠于此的齐晟。

&esp;&esp;而就在她们接近停车场出口那片相对平坦的区域时,一个身着米白色套装、戴着网纱礼帽和遮脸墨镜的女士,正从侧边的小径转出,正往她们所在的停车场方向走来。

&esp;&esp;她身姿挺拔,气质雍容,身后跟着两名保镖,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。

&esp;&esp;双方迎面遇上,都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。

&esp;&esp;母女二人定睛一看,是雷宋曼宁。

&esp;&esp;在报刊杂志和电视上见过许多次的人,此刻竟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,让方佩兰脸上的表情,瞬间凝固了。

&esp;&esp;多年前,丈夫梦呓中无意识吐出的那个名字…如同鬼魅般,骤然击中了她。尽管对方墨镜遮面,但那通身的气派,让她几乎立刻与记忆中那个模糊的猜想重迭了。

&esp;&esp;她愣在原地,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食盒提手。

&esp;&esp;而一旁的齐诗允也,感到十分意外。她与雷宋曼宁仅在雷义的葬礼上有过一面之缘。当时她作为公关公司的代表前去吊唁,与这位主持大局、气质不凡的雷太有过几句极其客套的寒暄……

&esp;&esp;但今天…是父亲的忌日,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?

&esp;&esp;雷宋曼宁显然也认出了齐诗允。

&esp;&esp;墨镜后的目光,难以察觉地闪烁了一下,一丝极细微的慌乱被她迅速压下。

&esp;&esp;她走上前,率先开口,声音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礼貌与距离,仿佛只是偶遇面熟的晚辈:

&esp;&esp;“是齐小姐吧?这么巧。”

&esp;&esp;说完,她的视线自然地、带着一丝询问意味地落到方佩兰身上,仿佛从未见过她。

&esp;&esp;“雷太,早晨。”

&esp;&esp;齐诗允惊异于对方还记得自己同时,挂上得体的职业笑容予以回应,但她敏锐地注意到对方手中空无一物,像是已完成祭拜。

&esp;&esp;一旁的方佩兰回过神来,听到女儿对对方的称呼,心中那根刺扎得更深了。她并不知两人之前见过面,只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,声音有些干涩:

&esp;&esp;“…早晨。”

&esp;&esp;雷宋曼宁对着方佩兰,微微颔首,语气温和却疏离,完美扮演着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:

&esp;&esp;“这位是…齐太太吧?”

&esp;&esp;“你女儿很优秀,一定是你平时教导有方。”

&esp;&esp;她用了「齐太太」这个称呼,既符合身份,又彻底划清了界限。而这番看似礼貌的夸赞,除了让齐诗允顿觉意外,更是让方佩兰心中隐隐作痛。

&esp;&esp;因为只有她自己最清楚,骤然失去丈夫的悲苦、这么多年独自抚养女儿的辛酸…岂是对方寥寥数语就可宽慰?

&esp;&esp;“雷太实在过誉了,是我家阿允自己争气……”

&esp;&esp;方佩兰低声回应道,眼神却不受控制地瞥向对方来的方向。

&esp;&esp;那条小径…似乎也能通向上方齐晟的墓区,心瞬间被攥紧,让人有种难以言喻的燥闷。

&esp;&esp;“雷太今日也是来祭拜?”

&esp;&esp;齐诗允状似无意地接话,目光探究。

&esp;&esp;“嗯,是一位很多年前故去的亲人。”

&esp;&esp;雷宋曼宁的回答轻描淡写,不留任何话柄,却让方佩兰悬着的心又添了几分疑惑。而这时对方顺势看了看表,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表情:

&esp;&esp;“时候不早,不打扰二位了。”

&esp;&esp;随即,她不再多言,对母女二人轻轻点了点头,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姿态,与她们擦肩而过。

&esp;&esp;空气里,只留下一缕若有似无的、昂贵清冷的香水尾调。

&esp;&esp;方佩兰望着那远去的背影,眼神复杂难辨。而这时,齐诗允轻轻拉了一下她紧绷的手臂:

&esp;&esp;“阿妈,我们上去吧。”

&esp;&esp;虽然面上看不出太多情绪,但女人心中的疑云却愈发浓重。这位雷太的突然出现…未免太过巧合。

&esp;&esp;如果…如果雷耀扬真的是她的儿子,她为何能如此疏离?且不说豪门世家一向最重子嗣,她又为何能对自己亲生仔不闻不问?甚至似乎毫不在意?

&esp;&esp;这背后……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?

&esp;&esp;而她…和父亲的忌日又有什么关联?真的只是来祭拜亲人?

&esp;&esp;母女二人各自沉思着,一路走到齐晟墓前。

&esp;&esp;果然。墓碑前祭台上,赫然放着一束新鲜的白芍药花,洁白扎眼。

&esp;&esp;方佩兰的目光死死盯住那束花,脸色微变。她弯下腰,开始机械性地摆放祭品,动作却心不在焉,差点碰倒酒瓶。

&esp;&esp;“阿妈,你没事吧?”

&esp;&esp;齐诗允眼疾手快扶住酒瓶,神色担忧,却下意识地不再继续说下去。

&esp;&esp;她注意到了母亲异常的失态,以及那束似曾相识的芍药花。因为程泰死后,她们来祭拜那年…也有这样的一束花。

&esp;&esp;“没…没事。”

&esp;&esp;方佩兰猛地回过神,掩饰地笑了笑:

&esp;&esp;“…可能是今天起太早准备这些菜,有点累了。”

&esp;&esp;她低下头,避开了女儿的目光,喃喃道:

&esp;&esp;“你爸爸…他以前人缘就好,有人来看望…也不奇怪……”

&esp;&esp;这苍白的解释和闪躲的眼神,反而在齐诗允心中种下了更清晰的疑影。母亲显然认识那束花,或者说,猜到了送花的人。

&esp;&esp;……会是雷宋曼宁吗?

&esp;&esp;怎么可能是那个女人呢?

&esp;&esp;她望向墓碑上爸爸的黑白遗像,心中翻涌起一种莫名的失落和不安。

&esp;&esp;须臾,祭拜在压抑的气氛中结束。下山时,齐诗允借口去询问管理处事宜,找到管理员福伯,故作不解地问:

&esp;&esp;“福伯,雷太今天…是来祭拜朋友吗?”

&esp;&esp;福伯知道她问的人是谁,呵呵一笑,回应道:

&esp;&esp;“哦,雷太啊?”

&esp;&esp;“她不是来祭拜朋友,是她母家有一位表叔婆,好多年前就葬在上面那边。”

&esp;&esp;说着,老人特地指了指与齐晟墓区相反的另一侧山坡,又补充一句:

&esp;&esp;“她得闲就会来这里上柱香的,今日你们刚巧碰到咯。”

&esp;&esp;对方圆滑地敷衍过去,女人得到这看似合理却依旧无法完全打消疑虑的答案,便不再多问。

&esp;&esp;回程车上,阿妈不语,一直望着窗外沉默,比以往每一次祭拜完还要沉默。这反常,让齐诗允心底的疑惑和不解更加深刻,但她选择不再追问,因为爸爸在自己心目中的完美形象,不可撼动。

&esp;&esp;而早已驶离的林肯轿车内,雷宋曼宁摘下了墨镜,露出微红的眼眶。

&esp;&esp;方才她看到了方佩兰眼底的惊痛,也察觉了齐诗允敏锐的审视。

&esp;&esp;今日之所以会选择一早前来,就是希望能赶在母女二人之前,她独自面对齐晟,继续向他诉说积压了二十年的愧疚,与无法言说的秘密。

&esp;&esp;她甚至特意选择了另一条更远、更僻静的小径下山,企图避开,却终究还是在停车场附近“偶遇”。而那位早已疏远、几乎无人记得的表叔婆的墓,成了她此刻最不得已、却也最合理的掩饰。

&esp;&esp;但自己,也只能继续戴上那副高贵从容的面具,将所有的秘密,连同那束代表着她未说出口的歉意与无尽怀念的花束,一同埋葬在那座冰冷的墓碑前。

&esp;&esp;三个女人,各自怀揣着无法言说的心事,被一段尘封的往事与一束无辜的白花,悄然连接,又在猜疑与伪装中,分道扬镳。

&esp;&esp;将方佩兰安全送回清和酒楼后,齐诗允便驱车返回中环的公司。

&esp;&esp;她将自己重新投入繁忙的工作中,审核方案、处理邮件、与团队进行头脑风暴,试图用成堆的事务填满思绪,将那束白色芍药和雷宋曼宁的身影暂时驱逐出脑海。

&esp;&esp;下午的例行会议上,她一如既往地冷静专业,条理清晰地分析着下一个项目的媒体策略,仿佛清晨坟场的那段插曲从未发生。

&esp;&esp;但只有她自己知道,那份敏锐的观察力和潜意识里的不安,让她在会议间隙偶尔失神。

&esp;&esp;傍晚时分,终于处理完手头所有紧急事务。齐诗允疲乏地靠在办公椅上,揉了揉微微发酸的眉心。

&esp;&esp;落地窗外,维港已渐次亮起璀璨灯火。她拿起手提,打开收件箱翻看,才看到雷耀扬十分钟前发来的讯息:

&esp;&esp;「半个钟后到公司楼下接你。等我。」

&esp;&esp;近段时间,自从骆驼正式退隐,乌鸦在一片暗流涌动中坐上东英龙头之位后,这男人明显变得更加忙碌。

&esp;&esp;新旧权力交替,利益需要重新平衡,各方人马需要安抚或压制,他作为社团实际上的运营大脑,有太多事情需要亲力亲为,晚归已经成了常态。

&esp;&esp;待齐诗允检查一遍妆容收拾好东西下楼,林宝坚尼已经悄无声息地停在路边。她拉开车门坐进去,车内弥漫着淡淡的皮革香,还有雷耀扬身上那股熟悉的古龙水味。

&esp;&esp;“抱歉,等很久了?”

&esp;&esp;他侧过身帮她系安全带,发顶不经意擦过她的下颌,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,也察觉到对方极力掩饰的疲惫:

&esp;&esp;“今天很累?”

&esp;&esp;“…还好,就是例行公事而已。”

&esp;&esp;齐诗允轻笑,避开对方探究的眼神,看了看表,又望向车窗外:

&esp;&esp;“走吧,阿妈应该在等我们吃饭了。”

&esp;&esp;雷耀扬嗯了一声,随即发动车子。

&esp;&esp;他其实记得今天的特殊性,也是他今天特意将日程排得如此满的原因之一。

&esp;&esp;自傻佬泰处得知真相后,他对那个名为「齐晟」的男人,充满了憎恶与迁怒。他认为,就是这个人的存在,间接导致了自己一生的不幸与扭曲,更是所有悲剧的源头………

&esp;&esp;他无法像雷宋曼宁那样带着愧疚去祭奠,甚至刻意避忌在这一天靠近柴湾的那个坟场。而这种复杂而阴暗的情绪,与他深爱齐诗允的事实剧烈冲突,可他却只能在这之中选择逃避。

&esp;&esp;须臾,车子泊在白加士街,清和酒楼的霓虹招牌在夜色中亮着温暖的光。

&esp;&esp;三人在酒楼里间,专门为雷耀扬预留的私人包厢里坐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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