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海变得越来越热,但位于地下位置的石室里却很凉快。
这间会客室是处于地下牢里最高的位置,所以有一扇窗户开着通风,可以看见外面的蓝天与一些隐约的树影。
此刻,向一依靠在天窗下,他一边看《圣经》,一边努力呼吸着窗外新鲜的空气。
肖甜梨轻声笑,“向先生,您倒是兴趣广泛。”
“宗教容易令人平静。”他回答。
他放下书,站在窗下,向着俩人点头微笑。
景明明讲:“那您获得平静了吗?”
“或许吧。”他答。
他又讲:“我牢房墙壁里挂有几幅画,和宗教题材有关。看着,能从中得到许多启发,或许,待会你们也应该去看看;而我,则可以在这里感受更多的新鲜空气。”
景明明说,“会的。”
肖甜梨没有铺垫,直击红心,“黄金螺旋线。你应该听过,金融圈子里也会碰到这样的数列,尤其是在股市里。”
向一没有露出诧异,微笑道:“你们找到他了!很好。”
景明明蹙眉,没有讲话。
那就意味着,她要接过来,她做主导。“这并不好。如果是普通的警员,不一定能发现这个数列。”
“但你们还是发现了啊!”向一讲。
“别绕圈子了,你知道多少,直接说吧。别再装神弄鬼。如果你肯合作,景队会考虑给你申请调换一间有窗户的牢房,单独间。”
向一马上提出条件:“还要有一个书架,里面有很多的书。”
“可以。”景明明讲:“我尽我所能帮你争取。”
“我们在报纸上通信,早在五年前。你们只追查到叁年前就再无发现了对不对。五年前的报纸,你们翻翻。他刊登过一张教堂的照片。是纯白的教堂。看得出来,不是我们国内的。他也说了,他只是从图片上翻拍的,但这张教堂图片令他想到了他的过往。他是孤儿,他被神父捡回去养,他也在教堂受洗。他也是夏海人。知道这些信息,足够了吧,警官?”
景明明脑海里像有一部精密运算的电脑,他想了好一会儿,讲:“即使这样,夏海市,加市郊,以及县城一起,总共有大约六百多家教堂。这里是沿海城市,民国时曾有一大批传教士来这里传道以及见教堂。你所说的夏海本地人同样包括大大小小的县城乡镇。而且我们调查过陈明的基本信息,他的有效信息是在十二岁出现,被人领养,但中途,他再度离家出走,跟着是十六岁后的轨迹,他在建筑工地做散工,赚到的钱,交的大学学费。跟着是完整的十八岁后大学,工作直至现在的人生规则。他十二前处于空白的状态。”
如果不是向一主动提及,他和甜梨甚至不知道陈明曾是孤儿,被教堂收留。
景明明又讲:“我们不是不能查,但需要时间。而我们耗不起这些时间。”
向一微怔,然后讲:“警官,你很诚实。你没有对我用傲慢的态度,你甚至不怕暴露你的弱点。你知道我是掌控型人格,所以你向我示弱。或者说,你展示了真实的本我。你很担忧你的市民。你怕没有时间,你怕他会大开杀戒。”
“是。我的确怕。承认这一切,并没有那么难。面子对我不重要。”景明明继续坦陈:“人命对我来讲才是最重要的。你看,我都给你看了。那您呢?对您来说,最重要的是什么?”
向一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,他讲:“其实你们不是都知道答案了吗?你们发现了他绘制犯罪心理地图的完美方程式,斐波那契数列,宇宙万物的起源。相信你们的直觉。”
顿了顿,向一又讲:“我累了,想在这里安静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。如果你们破案了,记得遵守诺言,给我一间有窗户,有书柜和书的单独房间。”
景明明没有回答任何话,只是静静地站了一会儿,然后带上肖甜梨离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