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朕要沐浴,现在。”
宫女思索片刻:“遵命,这就去给您拿身新衣衫来。”
说完,朝外挥了挥手。不多时,六名身披黑甲的侍卫鱼贯而入。
随着送来的浴桶个架起的屏风,他腕上两道沉重的锁链也终于被黑甲卫首领解开。
萧玄霁整个人泡在热水中,漠然看了眼半透的屏风后数道存在感不容忽视的身影,蓦地转头看了眼窗户方向。
这些下人的动作很利索,他穿上那身帝王才能配用的玄色王服不到一刻钟,年过半百的老头喘着粗气被赶了上来。
“这伤口”
年迈的太医才掀起衣袖,粗略扫过一眼伤口,正想凑近仔细看看时,冷不丁被始终冷冷瞪着他的少年天子一把挥开。
“滚。”
守在一旁的侍卫宫女面面相觑,不过萧玄霁本就喜怒无常,对待他们向来不假辞色,这会儿倒也没升出多少意外来。
“陛下,您”
宫女还想上前劝说一番,冷不丁被踹了一脚。
“都滚出去。”
萧玄霁粗暴扯过太医带来的药包,里边的东西顿时呼啦啦撒了一地。
“朕自己来。”
在场之人俱是对少年帝王的阴晴不定性子有所耳闻,虽然不明白是哪儿惹了人不快,但皆习以为常地没往深想。
照着以往的经验,纷纷顺从着点头:“下官替您将伤药挑拣出来,这就滚,不碍您的眼。”
前些年曾有人见萧玄霁常年此等处境,自以为可随意欺辱,态度轻慢至极,甚至屡出不逊之言。直至某个夜里,萧玄霁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将人引入塔中。
宫女思及那日清晨推开门见到的骇人一幕,忍不住轻轻抖了抖。她从未想过一个成年男子可以以那般扭曲可怖的姿态出现。
暗红的血液铺满了整个室内,连狗群都瑟缩在角落不敢上前吃食。端坐在尸块血泊中央的少年抬眼望着她,眼中看不出一丝情绪,才是最让人毛骨悚然的一点。
后来符相听闻此事,也只是了然一笑,散漫挥了挥手放任之,甚至将其余做得没那么过火的几名下人一并处置了。
他们也是在那时明白,无论眼前这人陷于何等处境。只要一日不死,便仍是这大照至高无上的天子。只要萧玄霁未出这座塔与符相之命有所违背,他们便不得有半分忤逆。
何况皇室只剩萧玄霁这一位孤零零的正统血脉,整个萧家,近到亲王皇子,远至宗室郡王,无不满门尽灭。
意味着只要萧玄霁足够安分,他便能安稳地活下去。甚至只要活得够久,未必不能有脱离困境的一天。
众人离开时,不忘重新将那道沉重的锁链给他戴上。无人质疑和好奇他在这种情况下如何才能给自己上药,只是相当乖巧地听命退下。